天纵骄狂_天纵骄狂 第107节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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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天纵骄狂 第107节 (第4/4页)

后,他胡乱吃了些麦粥,将身上拾整洁净了,又去看楚狂。楚狂依旧沉沉睡着,伤虽未愈,却似已脱离险态,吐息已平静不少。

    方惊愚钻入衾底,轻轻揽住楚狂,如幼时那般与其相拥而眠。他心中忽而忐忑,在与守城人交锋时,他突而深切地感到自己的渺弱:强敌当头,他真能护好悯圣哥么?

    他已数度让兄长为自己身涉险境,楚狂因他而饱受摧折,失贞、遭虐打、被捣烂脏腑、受“仙馔”的侵蚀,现今又落到了人事不知的孱弱境地。方惊愚颤抖地握住楚狂冰凉的指节,他亏欠兄长太多,今生来世都还不完。

    “哥,醒醒……你不醒来,教我怎么办?你瞧瞧我,身上又添了伤,你再不醒,我都快受不住了。”方惊愚低低地道,握起楚狂的手,让那指节触上自己新添的刀伤。若在少时,每每自己身上哪儿破皮见血,方悯圣总会眉心紧攒,以细麻布为自己仔细裹扎好。对着兄长,他仿佛又变回那个能撒赖的小孩儿。他捧起楚狂脸颊,轻声问道,“你何时能醒转,再看我一眼?”

    楚狂自然不会答他。方惊愚望着不省人事的楚狂,欲言又止。在岱輿的夜里,他与楚狂常嬉闹拌嘴,不知觉便在榻上扭作一块儿,尔后云情雨意,如漆似胶。而今得知这人真是兄长,他倒满心别扭,不敢造次了。方惊愚想:“说来也怪,往时疑心他是悯圣哥,却未笃定时,倒下得去手,现在却觉连碰一下也上不得台盘了。”

    辗转反侧中,他陷入浅眠。不知过了许久,方惊愚忽听得耳畔寒风大作,打着寒噤醒转,却见帐门大开。

    方惊愚给楚狂掖好被角,匆匆下榻,只见外头风狂雪暴,一个身影赫然立在其中。

    他一个激灵,伸手一抓,将榻边放着的含光剑抄在手里,喝道:

    “谁?”

    那影子不答,方惊愚心里也生疑。归墟荒无人烟,在这夜半更深之时,还有何人会至帐前?他试探着唤了一声:“白环卫?”

    但那人影格外高挑,比他印象中的白环卫要高大上许多。一帐的燕鸥不安地叫唤,方惊愚猛进一步,冲出帐子,忽有狂风似轰霆搅空,扑面袭来。方惊愚被风雪迷了眼,挣扎着踉跄几步,待狂风止歇,定睛一看,那风雪里的人影也不在了。

    方惊愚四下张望,只见圆月当空,似一枚缀在玄服上的蚌珠,映得雪地璨璨生辉。雪尘渐息,并无人踪。他方松了口气,以为方才的自己瞧走了眼,一转头,心又登时吊上了喉口。

    “哥!”

    他倏然色变,扑至榻前。方才那寒风扯裂皮帐,将其中物件吹得东倒西歪。然而他终于憬悟,那并非穿堂朔风,而是一个身手极快的人影。那人乘他不备,闪入帐来,又飘然而去。

    床帐轻轻摇荡,榻上软兽皮翻掀,褥子中尚有余温。先前楚狂卧倒的位置上,而今已空无一人。

    ————

    过去数十年间,白帝城皆无人造访。纵使墩台高阔,九重门气宇轩昂,曾是帝王钟爱流连之处,而今也已成颓垣败井。白羽般的大雪中,一位着素色披风的老者怀抱着一个人影,缓缓登上汉白玉御路,走至大殿上。

    这老者便是先几个时辰时与方惊愚打过照面的守城人,而他怀中捧着的人便是楚狂。楚狂人事不知,蜷身睡着。守城人走向前堂上的御座,椅上金漆剥落,露出其下漆黑的桃源石。他将楚狂在石椅上放下,垂头望着楚狂,目光里似藏着一声叹息。

    无人知晓他为何夜半而出,只为将一个伤势沉重的人掳至此处。而在同样一个尚无人知的角落中,楚狂的神识在慢慢自浑沌里剥离。

    不知过了许久,楚狂竟睁开了眼。

    他只觉自己昏厥过去了极长的一段时日,仿佛曾一度坠入十八泥犁。身上各处皆剧痛难当,手足沉重如铅。心脏微弱地鼓动着,仿佛有人在攥着他心口,令他不致魂归西天。他撑开一道眼缝,只觉四周白晃晃,敞亮亮,自己如坐在牛乳中,四周景色九曲八弯,一切都看不真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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